Saturday, September 08, 2012

便利洗衣店第三十八章: 想愛篇



便利洗衣店第三十八章: 想愛篇

哭累了的他,
蝦子般光著腳側身捲縮在紅色雙人沙發上。
「我只是不想再抱著空氣睡覺,
這要求很過分嗎?」
看著他兩手緊握在懷裡的咖啡杯,
我不忍心,拿走他僅存殘留的記憶。



*** *** ***

「今天沒有藍山咖啡嗎?」

正好讀到第36頁「可以不用曬乾墊被了,不用分頭清洗大量的衣物了」,
思緒突然被一把斯文清秀的聲音打斷,
我放下手中吉本芭娜娜的『どんぐり姉妹』,
抬頭一看,笑了:
『哦,是宥。』

28歲的宥是便利洗衣店的常客
吃過兩次他送的千層蛋糕,
才知道他是隔兩條街一家咖啡館的甜點師傅。
每週五晚都會拎著兩袋衣物來店裡洗,
等平頭山羊胡男友大約 9點鐘上完健身房的康貝課後來找他,
兩人再一起回家。
每次離開前,
宥總會露出靦腆的笑容禮貌地說:
「謝謝你的藍山咖啡哦~」

想了想,
前後已有兩個月都不見他男友的身影。

「今天沒有藍山咖啡嗎?」
他重複問一遍。
我發楞了半晌才緩緩回答:
『這幾天……沒煮咖啡。』
「沒煮咖啡?為什麼呢?」

因為我會想起一個人。
咖啡的香味讓我想起一個人。
一個存在於咖啡香味裡的人。

我以為只要分開的時間超出當初兩人在一起的時間,
就不會再思念了。
所以我閉上眼睛,
任由濃郁的咖啡香味麻醉著思緒,
但還是隱約感覺到思念隨著垂在半空中的指尖「滴答、滴答」落下,
落下的思念還來不及著地就融化,
輕輕飄浮著,
隨著滿室咖啡香又被吸入體內——
這是無止盡的思念啊。

宥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再為我煮一次藍山咖啡,可以嗎?」
在洗衣機與烘乾機的轉動聲之間,
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隨即轉身拿出咖啡豆和虹吸壺,
開始熬煮這四天裡的第一壺咖啡。

我無法拒絕,
他對愛情的執著。

『咖啡館的工作還好嗎?』
等待熱水滾開來的時候,我隨口問道。
「最近的我啊,怎麼也找不回記憶中的香味呢。食材還是一樣,室溫還是一樣,烘烤時間還是一樣,但打開烤箱那一瞬間撲鼻而來的香氣,卻感覺少了甚麼似的。少了『啊!如果能讓心愛的人嚐一口那就好了』的雀躍與衝動。原以為只是錯覺,但平日不多話的咖啡館老闆娘上兩個星期還特地問我『是不是失戀了』,指有顧客反映說蛋糕口味變質了,雖然還是美味,吃完後卻有股揮之不去的哀傷,心情隨之變得亂糟糟……」
『我想,那是因為你的心情也亂糟糟吧。」
「越找不回那香氣,我越慌。越慌,就越想不起幸福的香氣。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一句話:『如果忘了幸福的味道,那就找回當初令你感受到幸福的氛圍吧。』於是,我特地回來這兒,找尋幸福的氣味。」



雖然搞不清楚為何他的幸福氣味會在這兒,
但我還是專心用攪棒呈十字形地攪拌壺內的咖啡。
就在咖啡香氣四溢的那一刻,
他眼淚簌簌地流下:
「這就是……就是我記憶中幸福的氣味啊!」

「雖然天生體質喝了咖啡容易心悸,但我還是喜歡坐在滿室咖啡香的洗衣店裡,等著烘乾機叮一聲,然後雙手把滿滿、暖暖的衣服取出,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折好。彷彿怕讓我久等,他總是很準時地推開玻璃門,輕輕在我臉頰親一下,剛運動完的刺鼻汗水味、剛洗好衣物的檸檬香味夾雜著空氣中的咖啡香味,讓我頭暈目眩、臉紅心跳。回想起當時的我,是多麼地幸福啊……」

看著宥的淚水順著哭泣得扭曲的臉龐徐徐滑下,
流入他雙手緊緊捧著的咖啡杯,
空氣中的咖啡香氣也慢慢變得帶點酸酸的,
我開口說道:
『結束了的美好,就微笑揮手說再見吧。愛情是兩個人的愛情,生命卻是一個人的生命,王菲都唱了,反正最後每個人都孤獨。為了喜歡你親手做的甜點的食客們,要振作起來哦。生活嘛,到頭來最靠得住還是自己呢……』
「不要一直叫我靠自己!我也會累,也想要找個人依靠!」宥突然很激動地打斷我,手中的咖啡也被驚嚇得濺出了杯子。發現自己失態,他很快又低下頭:「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再抱著空氣睡覺,這要求很過分嗎?」

我一語不發。
我無法推翻一個人對愛情的祈求。
好想跟他說『沒愛情,你還有親情、友情啊…』,
但我清楚知道,
「好想好想有人陪在身邊」的心情不是親人或朋友所能取代的。
就像草莓蛋糕少了新鮮草莓,
就算你找蘋果西瓜芒果荔枝橙來取代,
那也不會是草莓蛋糕。

哭累了的他,
蝦子般光著腳側身捲縮在紅色雙人沙發上。
「我只是不想再抱著空氣睡覺,
這要求很過分嗎?」
看著他兩手緊握在懷裡的咖啡杯,
我不忍心,拿走他僅存殘留的記憶。

不是不懂「生命中還有許多其它美麗事物」的道理,
只是生活中有許多溫度,
不是「其它美麗事物」所能給予的。

就讓他,任性一次吧。




35 comments:

  1. 在爱情路上......说忘记就忘记的人不多。说易行难。

    美丽的东西再多,然而都不是你我一直寻觅的那一些,即使再美再动人也只不过是枉然。

    这反应了你固执吗?不,这代表我(们)都曾经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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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乙軒,

      恭喜你搶得沙發。呵呵。
      沒錯,這反映了我的固執。
      反映出我是徹徹底底浪漫得無可救藥的獅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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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拜托,我这位双鱼男的浪漫情怀绝对不输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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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哈哈哈,忘了恭喜你的部落格通過部落格祭預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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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谢谢^_^
    不过,我已经在昨晚电邮给相关单位,说明我因私人理由要退出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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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哦哦。沒關係。反正還有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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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少了『啊!如果能讓心愛的人嚐一口那就好了』的雀躍與衝動。
    这句让我的心悸动了一下
    哭着哭着,也把思念宣泄一些些出来
    这里是幸福曾经停驻的地方,虽然有时幸福不在,不过幸福的感觉与味道依然缠绕着
    感觉有点。。。灰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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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Liam,

      一個人,很多時候見到美麗事物時會萌生"如果他/她在身邊"就好了,
      思念思念著,就感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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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任性好了后 要好好起来加油
    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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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镜框外ザ軒,

      可以給我,
      任性到愛情來臨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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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Anonymous4:59 PM

    回憶是往後退
    生活是往前進

    R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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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Rick,

      這句話邏輯上是對的,
      但又有誰能不帶著一絲回憶在生活中前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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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nonymous1:48 PM

      好的回憶是推動你繼續往前
      不好的回憶會讓你生活頹廢

      R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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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老板啊老板,洗衣店的老板...
    你怎么就说中了我啊?

    感情世界里的奇奥就是两个主角都不能轻易得被代替,
    有时候还真的不是能够说要离去就能马上放下一切离开。
    心底内积存了许许多多幸福的味道,就算回到最初也未必能找得到。

    我只是想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一下,再多的压力我都会撑着,就是不想我的双人床的中间隔着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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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ᇭ Jiunkang,

      我覺得,任何一段感情都不應該是一面倒的關係。
      任何一方累了,另一半就該扮演肩膀的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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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布布,給她一個快樂的結局!!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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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翠萍,

      那誰來給洗衣店老闆一個快樂的結局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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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一定會有人願意和洗衣店老闆一起在幸福的空氣中入眠!哈哈。
      能成全他人是一種福氣,就讓洗衣店老闆來扮演這個角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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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好,讓我想想他需要怎樣的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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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老闆,我等得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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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Anonymous9:36 PM

    “斑驳的心情,不一定要洗刷,我固执地选择了风干。不为什么,只是害怕洗掉和你共有的回忆,还有那股熟悉的味道。每每风起时,我会不自觉的想起你。再多的痛都化成了风,吹走了。纵然当时失去的也将永远失去了,但在每个时光交错的记忆里,你永远都铭记在我心底。”
    曾经在很多年前写下的文字。愿与阿布共勉之。

    Ne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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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Nelly,

      很幽美的一段文字呢 :)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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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看了那麼多,這一篇,讓我淚水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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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親愛的應界,

      不哭不哭。要哭的也是沒人愛的洗衣店老闆吧?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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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This comment has been removed by the 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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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看了这篇心纠在一起,

    习惯了的东西一旦消失, 真的让人无助, 空虚,

    然而
    时间的空缺能填满
    焦点的空间能弥补
    感情的空缺就让岁月来洗涤吧。

    也许有天,不经意的发觉生活中的想法不一样了, 镜子里的自己成长了。
    而这改变里有着对方的影子。

    那时也许会回心一笑,那时的泪也许就回甘了。
    满满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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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Anonymous1:57 PM

    不莱恩为什么感情就是这样的难才能够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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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Anonymous2:39 PM

      布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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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也許因為如此,大家才會趨之若鶩,得到後緊緊握在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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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Anonymous2:56 PM

    布布,我很想谈恋爱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分手的结束,不是烂赌就是花心,我已30岁,我的要求并不高,我也是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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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好,

      至今,我的每段戀情也都是分手下場呢。
      在希望與絕望之間,也只能不斷說服自己,
      下一個會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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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nonymous10:31 PM

      布莱恩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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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你好,所有喜歡我文字的都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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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Anonymous3:05 PM

    布布为什么我的人生那么多的故事,我陈近被打劫4次, my email is tiffany_oth 418@yahoo.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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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打劫就去報警吧。出入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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