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y Grey

你还在 做什么

“怎么会那样？”趁着距离下一个访问还有些时间，他赶到三藩市咖啡座跟几位老同学会面，没想到沙发还没坐暖便听到这愕然的消息：琦琦自杀了。

喝着熟悉的热巧克力，感觉味道却比平常来得苦涩。脑子里一片空白，隐约划过她在中学穿着啦啦队制服，脸上是那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在台上演唱《我愿意》时认真的眼神，还有在毕业典礼上代表全体毕业生上台致词时，眼眶里打转的热泪。

“最后一次见她，也是半年前的事了吧！”安妮突然打破沉默，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在逛街时突然碰上她一个人在咖啡座里坐着，但也只是上前聊了几句，当时就有察觉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已不像以前那么开朗。原以为只不过是因为感情上有些纠纷，没想到她竟然患上忧郁症，最终还…”

“听说她的男友跟黑帮有关系的诶，会不会是对方在外面胡搞乱搞才会搞到这下场？”老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阿俊插嘴说，突然让我感觉很反感：“好了，不要再说了！”

如果人生是个学习的过程，小学学习解答加不完除不尽的数学题，中学学习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初恋感情纠纷，大学学习面对即将踏入社会的忧虑与不安，那长大之后要学习的，就是如何面对死亡。家人的离去亲戚患上癌症朋友意外身亡，接二连三的死讯，一波接一波的失落与恐惧感。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后，身边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就像是有人毫不留情地把相框里的照片剪掉一半，原本温暖的双人床只剩下一个人的体温，再硬生生地把他与她的影像从发黄的回忆里扒出来。

他在想，如果份量等于重量，这空白的残缺，无疑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血淋淋的伤口，再多的眼泪再多的悲伤再多的思念再多的遗憾再多的愧疚再多的追悼也于事无补。只能面对，接受，放下后，再继续生活。

落地窗外的阳光，好刺眼。他微微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间，洒下的炙热阳光勾勒出熟悉的背影。“你还在做什么呢？”熟悉的酒窝，耳边还传来那熟悉的微笑。“让自己活得那么不开心，你究竟在做什么呢？”